落花流水（禅意小说）

kk123

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，我跪坐在蒲团上，手中的木鱼敲得心不在焉。师父说我尘缘未了，这话不假。我总想着山下的青梅竹马，想着她出嫁时的红盖头，想着她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娘。
"小和尚，你这木鱼敲得，连山下的狗都听不下去了。"





我猛地抬头，只见一位白发老者倚在门框上，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。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布衣，脚上趿拉着一双破草鞋，脸上却带着顽童般的笑容。
"施主......"我正要起身行礼，他却摆摆手，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蒲团上。
"别施主不施主的，叫我老顽童就行。"他眯着眼睛打量我，"我看你眉间有愁云，心里有牵挂，不如陪我下盘棋？"





我正要推辞，他已经从袖中掏出一副棋盘。那棋盘通体乌黑，却隐隐透着玉质的光泽。棋子更是奇特，白子温润如玉，黑子却如墨般深邃。
"这是......"
"别问，下就是了。"他随手落下一子，"人生如棋，落子无悔。"
我执白子，刚落下第一手，就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把花瓣，随手撒在棋盘上。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，有的落在黑子上，有的落在白子上。
"你这是......"
"落花有意，流水无情。"他捻起一片花瓣，"你看，这花瓣落在哪里，都是缘分。"
我似懂非懂，继续落子。他却不再专注于棋局，而是时不时地撒一把花瓣，或是吹一口气，让棋子上的花瓣飘走。





"你太执着于胜负了。"他突然说道，"你看这花瓣，落在棋盘上是美，飘走了也是美。人生在世，得失皆是缘。"
我手中的棋子突然变得沉重。是啊，我一直在执着于失去的，却忽略了当下的美好。
"来，喝茶。"不知何时，他已经煮好了一壶茶。茶香袅袅，与山间的雾气融为一体。
我端起茶杯，正要喝，他却突然打翻了茶壶。滚烫的茶水溅了我一身，我惊呼出声。
"茶在杯中与在地上，都是茶。"他哈哈大笑，"你执着于茶杯，反而失去了茶的真味。"
我愣住了。是啊，我一直在执着于形式，却忘记了本质。青梅竹马嫁作他人妇是缘，我出家为僧也是缘。何必执着于过去，不如珍惜当下。





"多谢前辈指点。"我郑重地向他行礼。
"指点谈不上，"他摆摆手，"我只是个爱玩的老头子罢了。"说着，他站起身来，拍拍身上的灰尘，"记住，心若无欲，风又奈何。你若看开，得失皆欢。"
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，突然发现他的草鞋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脚印。再回头看那棋盘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，只留下一地花瓣，随风飘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