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寓言九十：庄子枕髑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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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次要赏析的是《至乐》中的第三个寓言“庄子枕髑髅”：
庄子之楚，见空髑髅，髐(xiāo,干枯)然有形，撽(qiào,敲打)以马捶(鞭子)，因而问之，曰：“夫子贪生失理，而为此乎？将(或，抑)子有亡国之事，斧钺之诛，而为此乎？将子有不善之行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，而为此乎？将子有冻馁之患，而为此乎？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？”于是语卒，援髑髅，枕而卧。夜半，髑髅见(通‘现’)梦曰：“子之谈者似辩士。视子所言，皆生人之累也，死则无此矣。子欲闻死之说乎？”庄子曰：“然。”髑髅曰：“死，无君于上，无臣于下；亦无四时之事，从然以天地为春秋，虽南面王乐，不能过也。”庄子不信，曰：“吾使司命(主管人生死的神)复生子形，为子骨肉肌肤，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，子欲之乎？”髑髅深矉(pín,通‘颦’)蹙(cù,皱)頞(è,通‘额’)曰：“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！”
　　说的是：“庄子到楚国去，路上见到一个骷髅头，干枯了但还保留着原形，庄子用马鞭敲着，于是问道：‘先生是因为贪生失理而成了这样呢？或是因为亡国遭受刀斧砍杀而成了这样呢？或是因为做了坏事，愧对父母、妻儿子女而成了这样呢？或是遭到挨饿受冻而成了这样呢？或是享尽天年而成了这样呢？’庄子说完，拿起骷髅头，枕着睡觉了。到了半夜，骷髅头在梦中出现说：‘你的谈话像一个辩士。看你所说的话，都是你们活着的人所受的累呵，死了就没有了。你想听听人死后的快乐吗？’庄子说：‘好。’骷髅头说：‘人死了，在上没有国君，在下没有臣子，也没有四季的变化，从容地与天地共长久，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，也不能超过呵。’庄子不相信，说：‘我让主管生死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，为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，返回到你的父母、妻子儿女、邻里和朋友中去，你想回去吗？’骷髅深深地皱着眉额说：‘我怎么能抛弃南面为王的快乐再去受人世的劳累呢？’”
　　这个寓言借髑髅之口讲述人死后的快乐和在世的劳累，以破除人们对死亡的恐惧。由此可见庄子对生死问题思考的深刻性和彻底性。这在中国文化史和世界文化史上都是独特而杰出的。